从未想过还要再碰见玉漏。
“玉儿和我养了个儿子,才刚满月。”池镜有意透露。
“听说了,令公子满月那天,我们老太太还去吃了尊府的满月酒。”
西坡有玉漏的全部的消息,知道她生了个儿子,在池家很受宠,当着半个家,丈夫刚刚高中,在应天府内点了个前途无限的官。一切都是按着她期盼的方向在发展,和他已远到连听见“玉儿”这个称呼都觉得是另一个人。
他一直维持着平静的微笑,好像预备着随便池镜怎样发难他都是平静以待。
反而令池镜丧失了奚落他的趣味,收起点顽劣的笑,“你怎么样?现今安家在哪里?”
“还是先前租赁的房子,现下是妻儿他们住着,我在张家当差,自然是住在他们府里。”
“你那个继女——”池镜没好往下问,怕她死了,总觉得王家接二连三的倒霉,不免叫人唏嘘。
西坡却笑道:“已大好了,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,就是年幼吃的苦头太多,身子骨弱。我卖身张家,得了几两银子,抓了些大补的药,好吃好喝养了几个月,就渐渐大安了,如今房下正预备着替她议亲。”
池镜简直不可思议,吭吭笑了两声,“你真是个大善人。”
“何以敢当?”
怎么不敢当?为了个毫不相干的继女卖身为奴,只有他王西坡做得出来,怪不得玉漏久久不忘,连池镜也不得不有些佩服。这也正好找到理由宽慰他自己,也许是因为西坡本来善良,所以对玉漏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。
但也知道这理由很拙劣,所以渐渐有点笑不出来。他将一条胳膊搭在椅子扶手上,歪着头审视他,“在张家当差一月多少月钱?”
刚一问出口他就后悔了,怎么和他说话总是绕不开钱?好像他没有别的能压过他的地方,除了钱。
西坡其实如今穿得比先前体面得多,张家是官宦人家,在外头跑来跑去的下人就是门脸,不会放任他们穿得破烂。但给池镜那双眼睛一看,仍觉得自己像个花子,尽管心下窘慌,却仍然保持着从容的微笑,“现下一月有三钱银子。”
“三钱——够开销么?”
“糊口是足够了。我们这样的人家,也不怎样花钱。”
池镜点着头,“有难处尽管来找我。”话虽如此说,心里却希望西坡永远不要再出现,可又做不到要他的命。他别着脸 ,向厅外望去,太阳照着光秃秃的场院,规律地爬满地转的纹缝,有种干涩荒芜的感觉。
不知坐了多久,有个小厮寻到这里来,说里头开了席,叫池镜进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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