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都是信的。虞州那位当真好手段,略施恩惠便得了一条忠心于自己的好狗,踩着邱家的血在朝中为自己争得了一席之地,还可坐拥一个宽待故友之子、念惜旧日袍泽之谊的美名。”
争抢食物的鱼儿将池水搅动得好似沸腾了一般,正如这场突如其来的对话渐渐陷入焦灼。
往事浮现在眼前,石怀玉有些急切地欠起身子,仿佛这样便能靠近池边那个孤零零的影子。
“当年周亚贤亲自来府上,并非是要同你父亲商议什么,而是来告诉邱家:先帝对邱家疑心深种,他奉圣上旨意而来,必须要带走一个人。这个人不是你兄长,便会是你。说是伴读,实则与质子无异。青重山书院对那些都城门阀权贵之后来说是伸展拳脚、结识同道的摘月台,对邱家人来说却是要如履薄冰、刀尖行走的修罗场。若非平南将军从中斡旋,将人送去昆墟,之后又扔到军营里,现下你兄长能否有命来见你都是未知。军营苦闷,沙场磨砺,刀剑无眼,都好过送入那吃人的深宫之中……”
石怀玉的影子映在身旁,池边的锦衣少爷依然没有回头。
他从来不是这池中安然度日的锦鲤,对方口中的那些如履薄冰和不得已他比任何人都了解,因为他都曾一一经历过。
但也正因为如此,旁人越是强调他那位兄长所受的磨难和痛苦,他便越是觉得心中有股无法平息的恼怒。
“怀玉婶是想告诉我:兄长生来便大义凛然、心怀远志,而我贪生怕死、不求上进,这些年从未变过。他当年自请前去,不过是因为父亲选择将黑月的真相告诉了他,而非告诉了我。如果可以,我也不想成为那个只能躲在墙角偷听的人,我也不想做这走不出九皋城的二少爷,但你们没有给过我其他选择,从前没有,现在也没有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