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。”
“我那里有一坛三十年的竹叶青。”裴昀笑吟吟地补了一句。
对方的眼睛终于全睁开了。
李未闻心里顿时生出鄙夷——什么天下第一乐师,不过是个酒鬼而已。
半躺在地上的青年神态苍白颓废,一张原本不难看的脸被胡茬以及烂醉的表情糟蹋得乱七八糟,而且,他任由自己的后背靠在冰凉的地上,目光只直勾勾地落在那把琵琶上。
“先生,我们有急事——”杜清昼忍不住打断,却被裴昀一抬手拦住。
只见白衣少年俯下身来,把那把琵琶呈到李八郎面前:“琵琶弦断了,还能修吗?”
李八郎目光一震,落在断弦上。
“皎皎白驹,贲然来思。尔公尔侯,逸豫无期?慎尔优游,勉尔遁思。
“皎皎白驹,在彼空谷。生刍一束,其人如玉。毋金玉尔音,而有遐心。”
……
他轻轻哼唱起来,是那晚裴昀唱过的《白驹》,声音因为醉酒而有点沙哑,本来应该是难听的,可是唱到最后一句时,却让人倏然间想要落泪,像锈刀子刮到了人心的最软处。
这个男人,究竟有什么故事呢?
李未闻突然间有点难过,又有点好奇,像是孩子窥见了悬崖——崖底可有百木丛生,千花竞放?抑或,只有冰天雪地的埋葬……
六
“你是那天唱歌的少年?”李八郎醉醺醺地看了裴昀一眼。
少年笑着点头,眸子清澈,如冰似雪。
李八郎凝视他许久,突然起身到屋角舀了一大瓢水,从自己头顶浇下,将自己整个淋透!
这时正是寒冬腊月,李未闻他们都穿着厚厚的棉袄,看到他的举动,不由得愣了。
“先生——”杜清昼惊疑地想要上前去阻拦,被裴昀轻轻制止。
“这琵琶,可以修;障眼法,也可以破。”李八郎全身湿透,却毫不介意,“这是珍贵之物,我不能出错,先给自己醒醒酒。”
几个人对视一眼,都露出惊喜的神色。
紫檀琵琶最外面的是子弦,向内依次为中弦、老弦和缠弦——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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