意识到那只手腕细弱得可怜。
少微的动作忽然又顿住,嗡鸣的脑中莫名涌现许多不相干的事,比如她曾听寨中妇人说,女人生产时如过鬼门关,寨中几乎每年都有女人因难产死去。
她此时固然很疼……那么母亲生她时呢?
那时的阿母又该有多疼?多凶险?多无助?
可母亲依旧选择生下了她,将她哺育长大,还给她取了很好的名。
在冯家的经历也如前尘枯叶般在少微眼前翻飞,兄弟姊妹间的冷言嘲讽,舅父语重心长的话语……总之她是污点这件事,始终没有一点争议。
少微此时心想,她可以不接受任何人对她的污点指控,唯独阿母除外。
阿母是这世上唯一有资格有道理将她视作污点的人。
所以她的母亲只做错了一件事,那便是不该让她出生,或者该在她出生后便即刻将她掼死——倘若她是阿母,她定然会这样做。
既然这样,阿母现下才想起要做这件事也不迟。
那就容许阿母做一件早该做的事,了结与这肮脏之地有关的一切,无牵无挂地回家去,回到思念她惦记她疼爱她盼着她归家的阿父阿母身边去。
少微忍下泪,很干脆地闭上了眼睛,攥着母亲手腕的那只手也松开了。
除了那些混杂的思绪,使少微自我扼制住了求生本能的,甚至还有她难以言说的自尊心——你要将给我的这条命收回去,那我就还给你。
女孩闭着眼,却依旧因无法呼吸而涌出更多泪。
但就在她即将失去意识之前,那一双要收回她性命的手却突然松离了。
冰凉的空气重新涌入少微窒息疼痛的胸腔内。
冯珠跪伏垂首,双手颤颤撑着地,哭喊中的痛苦更胜方才千万倍。
屋外仍是风雪大作。
冯珠闭着眼大声哭着,少微睁开眼静静躺着。
直到有细碎的积雪响动声传入少微敏觉的耳中。
有人过来了。
今日雪大,寨中无事,寨子里的人也轻易不敢来打搅酒后的秦辅,除非有要事。
来的是胡巫,他身上系着朱砂色旧外披,罩着避雪的风帽,腰间挂着的一串长形腰铃在行走间发出急促声响,他惊慌失措的声音紧跟着铃音响起:“大当家,今日将有大恶之事发生!还请大当家……”
胡巫掀帘而入的一瞬,说话声突然中断,脚下也猛然顿住。
神志不清的冯珠仍在大哭着,胡巫在靠近这座高屋时便已经听到了,在这个地方,女人的哭声嘶喊声都太过平常,没什么好在意的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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