州考院,三百盏油灯在夜色之中明明灭灭。
白发老童生张游艺眯起昏老眼,细细读着考题板上,周山长的《柴桑行》,笔头在案上轻轻叩击,似在揣摩其中韵律。
“柴桑古渡口,刈麦向庐丘……”
他喃喃低诵,
浑浊的眼中忽闪过一丝光亮。
在三十年前,他年近五十岁,童生试依然是屡试屡败,心情抑郁,和友人出游,也曾路过柴桑县!
——那渡口的老船夫,那田垄间的麦浪,那江雾中的山影……
——朦胧中的记忆如潮,翻涌而上!
他颤抖着提笔,墨汁滴落,在纸上晕开一片深痕。
“老朽……也见过柴桑啊……!”
笔锋落下,一字一顿,如刻如凿。
[《重过柴桑渡》
三十年前渡,今来鬓已星。
江声吞旧橹,山色锈残钉。
偶遇刈麦叟,犹识少年形。
笑指沙头鹭,说与故人听。]
但见那诗笺上“锈残钉”三字如刀刻斧凿,竟将渡口铁桩经年风雨蚀痕写得入木三分。
夜幕。
更漏滴尽,月影西斜。
三百支笔尖在纸上游走,沙沙声如春蚕食叶,偶有墨滴坠纸,似更漏溅碎。
童生们都在聚精会神的答题,在草纸上抄写,仔细推敲着每一个字一字之精妙与否,能决定正篇诗词的档次。
科场如弈,落子皆成文章;诗道似禅,顿悟即在刹那。
这府试最后一场,一个字都可能会决定,他们是今岁考中秀才,还是回家再读三年!
顾知勉盯着“云深不可名”五字,忽然抓过新草纸重写——那“不可名”终究太虚,不如改作“云深鹤一声”,会更好?
一位考官正在负手巡场,忽在某座考舍前驻足。
老童生张游艺听脚步声,慌忙以袖掩卷,
却见教谕拿起他案上一叠草稿——那上面涂改着十余种“锈钉”的写法:蚀痕钉、浪咬钉、月磨钉
“大人,老朽”
张游艺有些慌张。
“此诗若成,有望出县。”
考官敲了敲案桌,轻声道,“继续写。”
张游艺不由信心大增,准备在笔锋中注入才气,将这首诗写入考卷之中。
甲字一号考舍。
“给江公子添灯油喽!”
刘班头弓着身子掀开青布帘子,手中铜勺稳稳舀起一瓢桐油,小心翼翼地注入壁挂灯盏。
摇曳的灯火映着他堆满笑纹的脸:“小的预祝江公子府试蟾宫折
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 第5页 / 共10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