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直被牢牢压抑,连自己也不愿承认的情绪在杜清昼心湖的堤坝上裂开,如潮水汹涌而至。
自卑、嫉妒、骄傲、不甘……
少年太想知道答案,想听到那个令他恐惧而渴望的答案。
关于他的身世的答案!
李八郎撩起衣摆站了起来,头也不回地说:“跟我到书房来。”他的声音幽冷而笃定,似乎确信少年会跟上来。
鬼使神差的,杜清昼握紧发抖的双拳,站起身,跟着李八郎走向书房。
六
细雨霏霏,满城柳色如谜如雾。
柳姑娘坐在台阶上,双臂环抱着自己,像是在母亲怀中乞求温暖的姿势,像是……很寂寞。
很少有人见到这样的柳心心,就像你以为石头永远不会寂寞,不会脆弱;伤春悲秋的都是花儿。
花朵般的姑娘们此刻挤在温暖的阁楼,笑闹对诗,摇着团扇听雨声。柳心心一人独自坐在冷雨的屋檐下,头发和衣角上都是雨水,滴滴答答的都像是回忆,细细流过颈脖的,都是入骨入髓的、冰凉而guntang的思量。
一把伞撑在她的头顶,纷乱的雨帘被隔绝在外。
柳心心怔怔抬起头来,来人是叶铿然,少年撑着伞站在檐下,手中握着竹笛。
“我是来道别的,这些天多谢你的关照。”叶铿然换上了一身青衫,站得笔直如剑。
“你给我吹支曲子吧。”柳心心说。
叶铿然坐下来,开始吹笛子,风雨声相和,笛音很温柔,温柔得像抚过心脏的手,一下一下都是酸楚。
吹完一曲,叶铿然将笛子从唇边取下,纠结的眉心却没有展开。他突然侧头问:“你这样的女子,为什么要替李八郎办事?”
柳心心的身形一僵,没有说话。
“你的确不叫柳心心,你的本名叫杜若微,状元郎杜清昼是你弟弟。你四年前来长安找寻的亲人,就是他吧?”
柳心心的脸色刷地苍白。这一刻,雨点都成了刀尖,落在少女比哭更难看的抬起的脸上,她没有说话,但答案已心知肚明。
“那天,他认出你了。”叶铿然看着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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